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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新:自行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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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8-5 18:06:52 137966 0

morpheus 社区微信达人 发表于 2022-8-5 18:06:52 |阅读模式 | 来自江苏 来自 中国江苏盐城

morpheus 社区微信达人 楼主

2022-8-5 18: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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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戴南花杨庄属于里下河地区,自古沟河纵横圩堤相连,虽无“水何澹澹,洪波涌起”的气势,却也是碧波荡漾杨柳依依。

陈二郎上初中前,虽然学校的老师说起自行车来绘声绘色;操场上放的电影里,骑自行车的人神气活现;在外面闯过江湖的大人们聊到自行车,就如同喝了八两酒一样,但少年陈二郎对真正的自行车连看都没有看过。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春天,陈二郎和他的几个小玩伴正在学校操场上追逐嘻戏,这时从南边的“里弯槽”来了一位外地人,他人高马大推着自行车问到:“小朋友,你们花杨的潘良芝家住在哪里啊?”

打闹嘻戏的陈二郎他们,虽然对庄上大人的那些事不怎么关心,但对“外流户”潘良芝一家,他们多少还是晓得的。艰苦年辰外出讨生活的潘良芝,在老家开始分田到户的时候,拖家带口回到了花杨,他老婆和六七个孩子讲着一嘴的外地腔,给二郎这帮皮猴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把脚踏车让我们推一下,我就告诉你。”二郎和另外一个胆子比较大的皮猴子答道。

庄外来客爽快地把自行车交给陈二郎说:“那你们就推着自行车,带我去他家吧。”二郎和几个皮猴子接过自行车,四五只小手搭在车龙头上,左摇右晃、铃声不断、嘻嘻哈哈地为这位庄外来客带路了。

1981年,陈二郎范进中举后,背着母亲缝的被子、拧着父亲改造过的木箱子,乘轮船到泰州,再从泰州乘长途汽车到南京上大学。直到三年后,学校组织到丹阳练湖农场实习,陈二郎才真正开始学自行车。

那年在练湖农场实习,二郎和他的同学们吃住都在农场。实习之余,二郎和几个来自农村、还不会骑自行车的同学,借了农场职工的一辆半新不旧的二八大杠,来来回回地在农场又长又宽的机耕路上练起来。你骑过来,我骑过去,经过几个来回、摔了几个跟头后,二郎终于可以摇摇晃晃地把那条又长又直又宽的机耕路骑到头了。

有人曾经问二郎:“什么事,你最好,好得不得了?”二郎回答说:“在学自行车时,当你要会不会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好。”

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与二郎一起实习的同学,有的去逛丹阳城了,有的去钓鱼摸虾了,有的在看书下棋,二郎与另外三四个同学又去机耕路上学自行车了。由于只有一辆自行车,几个人差不多半小时才能轮上一圈,所以半天下来二郎并没有骑上几回。

暮色渐浓,天色已晚,几个同学意犹未尽,骑了还想骑。那个时候,丹阳城里的路灯尚且昏暗,练湖农场的机耕路上更是灯无一盏。就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之际,陈二郎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农场场部之时,不知哪位同学在身后喊了一句:“长新,前面有条沟。”二郎本能地回了一下头,只听“咣”的一声,自行车失去平衡,二郎连人带车摔了下来。

实习结束回到学校,为巩固自行车的学习成果,二郎从在部队当兵的哥哥处借了一辆自行车继续练习。二郎的南农大在中山门外卫岗,哥哥陈大郎的部队在中山门外孝陵卫,两地虽相距不远,只有“两站路,5分钱”,但南京的丘陵在卫岗与孝陵卫之间形成了一个长长的坡。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二郎又去部队看望哥哥了。刚刚学会自行车的二郎兴正高瘾正浓,才出南农北大门不久,他就东望都门信马归,顺着长坡往下冲。冲着冲着,突然前面的梧桐树上掉下来一根枯树枝,二郎猝不及防,胯下自行车“哗”的一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车尾朝前车头朝后。虽然人未摔伤,但裤子却被“嘶啦”扯了个大洞。无奈之下,二郎只好穿着那条破裤子去了部队。

1985年7月,陈二郎从南京农业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赣榆县柘汪乡工作。柘汪是江苏最东北的一个乡,骑自行车一刻钟就能到山东。当年的柘汪乡共有10个村,其中9个沿海。海边不仅湿度大,太阳不落山就要把被子收回家。海边的风也大,无风也起三尺浪。有一次,二郎从柘汪乡最东边的响石村骑车回乡政府,由于是顺风,刮个不停的海风几乎把二郎直接吹回了柘汪。双手紧握刹把的陈二郎挺直腰板,挂云帆驾长风,犹如操控老家的大蓬船一般。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柘汪,虽然还比较穷,除了过境的国道外,全乡都是砂石路、烂泥路,但对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乡党委乡政府还是十分关心的。见陈二郎没有自行车,工作不方便,时任乡党委书记戴书记就要求,把乡领导淘汰下来的一辆旧自行车配给陈二郎,维修发生的费用由乡里报销。推着骑着这辆已被海风侵蚀得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陈二郎心里还是很知足并感激的,“有,总比没有强”。

满心欢喜的陈二郎,把这辆“产权归公,钥匙归私”的自行车的得车修车过程,写信告诉了在南京当兵的哥哥,本想与哥哥分享快乐的。没想到,陈大郎接信后不久,便省吃俭用花了190元,为陈二郎买了一辆二八凤凰自行车。收到哥哥寄过来的崭新自行车,陈二郎激动万分。既为“终于有了自己的自行车”而开心,也为“让哥哥又破费了”而感伤,那时的190元,二郎三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在柘汪工作一年后,陈二郎有幸被连云港市委研究室选调了。作为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作为研究室年龄最小的一位,陈二郎几乎天天早早到班到岗,主动夹报纸倒痰盂,积极参与走访调研和座谈讨论,争取机会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在领导认为二郎“工作上基本摸到门了”、“有培养潜力”的时候,月老给陈二郎与曹二妹抛红绳了。二郎与二妹同为花杨人,两家知根知底。一年后陈曹两家开始谈婚论嫁了,“谈”“论”的结果是,要二郎东南飞,调回扬州老家。经历了艰难与曲折,经历了失望与希望,经历了悠哉悠哉辗转反侧,1989年的国庆节后,陈二郎终于收到了梦寐以求的调令。

没有花前月下,相思全靠电话。月圆最是相思时。1989年的那个中秋节,虽然再过几个月就要回去完婚了,但相思的魔力还是驱使陈二郎请假回家。回家前,二郎作了认真的准备。既有连云港的山楂酒,又有花果山的苹果。既有单位分的、自己舍不得吃的上好月饼、外贸罐头,更有二郎节衣缩食买给曹二妹的一辆浅绿色“永久”自行车。

三十多年前的江苏,经济虽然相对发达,但水多桥多决定了江苏的交通还比较落后。曹二妹从扬州教育学院毕业后,被分回了老家戴南中学当教师。为了与二妹中秋相会,陈二郎提前三天买了“新浦—盐城”的长途汽车票。请合住集体宿舍的舍友帮忙,把装满山楂酒、苹果、月饼、罐头的大纸箱子驮到了长途汽车站。上车前,又请驾驶员把那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固定在了客车顶部的行李架上。上车后,陈二郎没有按指定的座位就坐,而是坐在了驾驶室的发动机箱盖上,他要看着那只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大纸箱子。

到了盐城,陈二郎赶紧补了张“盐城—东台”的汽车票,待长途汽车换了驾驶员后,继续跟车往东台赶。下午四点左右,一路颠簸的长途汽车终于进入东台地界,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东台汽车站了。

望着西下的太阳,想想到了东台汽车站后去戴南还要往回赶,陈二郎心里着急,他请求驾驶员:

“师傅,天黑之前我要赶到戴南。等会儿,你能不能在通时堰的路上把我先下车?”

驾驶员听后说:“可以,可以。但你下车要快一点。”

见驾驶员爽快同意,陈二郎千恩万谢:“一定,一定。我下车一定快一点,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大约十分钟后,长途汽车停在了通时堰的公路边上。驾驶员爬上车顶,麻利地解开固定行李的绳网,把那辆浅绿色自行车取了下来。二郎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住,并对驾驶员再次表示感谢。驾驶员回了声不客气后,赶紧上车重新发动车子,关上车门继续往前赶了。

扶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拧着塞得满满的帆布背包,陈二郎这时才发现,刚才只顾从车顶上取下自行车,只想到“不能耽误大家的时间”,他几天前精心准备、临行前左捆右扎、上车时请人护送、上车后就怕丢失的那只大纸箱子遗忘在了长途汽车上。望着汽车已经消失的方向,看着太阳开始落山、晚霞开始升起的天色,再想想到时堰到戴南还有几十里的路要赶,陈二郎摇了摇头。

丢了准备带给父母、准备送给丈人丈母娘的中秋节礼物,让二郎懊悔不已。但想到马上能见到曹二妹,二郎又来了精神。在天色渐晚、明月初升中,陈二郎满心喜悦地背起帆布背包,踏着浅绿色自行车,朝着戴南的方向赶去。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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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新,籍贯兴化,笔名陈二郎。曾任泰州市委副秘书长、研究室主任,扬州市委副秘长,扬州市政府副秘书长、研究室主任,中共扬州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等职。



荐稿:沈培林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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