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朝哪代,祖先给了你一个名字,啊!古镇——白驹。莫非你是一匹白色的小马,在亘古的荒野咴咴长嘶?镇北砖砌的三角桥墩,可是当年拴马的遗址?镇南莽荡荡十里马港,莫非是当年饮马场地……”
诗人的浪漫想象出自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在很久以前,一匹白色的马驹乘着祥云而来,落在黄海之边这片水草丰满的土地上。加上《诗经》中有“皎皎白驹,食我扬藿”的句子,白驹镇就缘此而名了。
我从泛黄的史书中寻找白驹的名字,我在沧桑的老宅中聆听祖先的足音。追溯往昔的日子,这里热闹繁华,富甲一方。宋朝以来,以产盐闻名全国,元朝设白驹场专管盐务,曾有过商铺云集、舟车络绎的盛况。
古往今来,白驹人才辈出。元朝末年,石破天惊,这里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大人物,一个是啸聚水乡威震江淮的盐民起义领袖张士诚;一个是不朽名著《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明朝这里又爆发了以陈平夫为首领的轰动全国的抗倭战争。
这是一个群贤毕至,人文荟萃的地方。正如《大丰县志》所云:“外人羡作桃花源,万钱争租一间屋”。宋朝宰相范仲淹为白驹关帝庙写过碑记,《镜花缘》的作者李汝珍,《桃花扇》的作者孔尚任,《夜雨秋灯录》的作者宣瘦梅,杨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以及吴嘉纪、陈翼等都曾在此流连忘返,留下了珍贵的诗文书画。孔尚任在他的《宿白驹场》中写到:“海雾暮皆连,海风春更急,维舟在白驹,聊以永今昔。”
1940年10月,陈毅、黄克诚、粟裕等老一辈革命家率领的新四军和八路军在白驹镇狮子口胜利会师。为此,陈老总写下了“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淮河汉今谁属,红旗十月满天飞”的壮丽诗篇。由此看来,《水浒传》诞生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小镇是有其渊源的。
踏着老街上布满青苔的石板,我在白驹镇北市街找到了施耐庵故居的遗址。施耐庵在这里生活、创作《水浒传》,直至终老。清乾隆戊申(1788年)年间,施耐庵后裔施奠邦、施文灿等将施耐庵故居改建成施氏宗祠,咸丰壬子(1852年)年间施岑重修。
施氏宗祠座北朝南,斗拱飞擔,古朴典雅,东西宽16米,南北长43米,共有15间瓦房。宗祠前后穿堂三进,第一进为门厅,内设茶坊。正中高大门搂上嵌有“施氏宗祠”白矾石匾,一对石头户对立于大门两侧,黑漆大门上配一对镏金铜环。第二进为中厅也称书坊,后人坐馆和艺人演说《水浒传》均在此厅。中厅共三间,雕梁画栋。东西山墙上嵌有两块石碑,石碑高2米,宽1米,碑上刻有施耐庵生平、诗词和建祠纪实。第三进为后殿,称福荫堂,供奉着施耐庵为始祖的祖先牌位42座。两边的楹联写着:“圣徒世系三千岁,才子家声六百年。”中厅东西两侧有粉墙,从园门可进小花园。园中栽有松树、柏树、槐树和各种花草,特别是两棵梧桐树,高大茂盛。
每年农历三月初二、十月初二,施氏16岁以上的男性后裔都从各地纷纷赶来祭祖,慎终追远,焚香祭祀。1938年,日军侵略白驹时放火烧毁了施氏宗祠。
战争给小镇带来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和灾难,小镇人引以为荣的施耐庵故居成了几代人心头的痛。上世纪90年代初,国家文物局下拨专款,抢救修复施耐庵故居。1993年8月20日,依据施氏宗祠原貌恢复重建的施耐庵纪念馆正式对外开放。
施耐庵纪念馆座落在四面环水的花家垛上。这是一个隐身于迷离河网地域中的小土岛,方圆近30亩。四周芦苇丛生,绿树掩映,天高水阔。夕阳下船影点点,晚风掀起阵阵芦涛。偶有一两只白色的水鸟掠过水面,悠悠然一派水泊梁山的意境。
相传当年花家垛上住着一位梢公花老爹,为人豪爽健谈,常绘声绘色地给人们讲述宋江等36人逼上梁山的故亊。施耐庵先生对他很敬重,每每过河与其攀谈,还请他摇着小船,同去港汊深处察看“纵横河港一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的水域地形,为创作《水浒传》体验生活。
跨过水泊桥,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便呈现在眼前,这就是施耐庵纪念馆和施耐庵书院。施耐庵纪念馆有穿堂三进,第一进前殿为门厅,门楣上方镶刻着书法大师启功先生题写的“施耐庵纪念馆”馆名,门前矗立着一座高3.8米的施耐庵塑像。第二进正殿为瞻仰厅,是全馆的中心,高大的厅堂肃穆庄重。最醒目的是书法家萧娴题写的“乡国之光”和尉天池先生题写的“民族箐华”两块巨匾。第三进大殿为主展厅,正门悬挂着武中奇先生题写的“文心独运”匾额,两边为雨金先生撰陈大羽先生书写的“百回水浒,秉春秋,褒贬忠奸,千古消块垒;一曲秋江,承风骚,思忧治乱,五洲仰宗师”的抱柱楹联。展厅里陈列着《施氏家谱簿》、施子安残碑、施奉桥地券等一大批珍贵的文物史料和《水浒》研究的最新动态和成果。
在施耐庵纪念馆的西侧,是青砖黛瓦的施耐庵书院。走进书院,可见庭院中有一面仿古照壁,上面镶嵌着一块刻写着《施耐庵书院序略记》的大青石。庭院中的一组群雕栩栩如生,记录了施耐庵与兴化挚友顾逖、卞仓表兄卞元亨、浙江淳安挚友鲁渊、吴郡贤士刘亮以及门生罗贯中相聚书院的场景。一旁的墨池,由太湖石团团扣紧一瓢水,水上一束荷花,荷叶趴一只青蛙,池边是孩童提着木桶的雕塑。诠释了“借得故乡一瓢水,写成水浒万家书”的意境。
进入走廊,可见回廊墙面镶嵌着十四块汉白玉浮雕,每一块都记载着一段历史。“书林学海任遨游”、“师生情笃撰巨著”、“以文会友抒壮志”、“秉烛畅谈《秋江》词”、“大著水浒千秋颂”等浮雕,生动形象地展现了施耐庵在这里设馆授徒、以文会友、创作《水浒传》的画面。檐廊连贯左右主房,祭祀区有一尊孔子坐像。在孔子像身后,悬挂着“万世师表”横匾和缕空木刻《孔子讲学图》,展现了孔子与72弟子在杏林讲学情景。
书院的讲堂即藏书楼,分上下两层。门前有两层高的抱柱楹联:“草木百年新雨露水浒寨中屯侠客,车书万里旧江山梁山泊内聚英雄。”或许朱天曙先生在写这副气势磅礴的对联时,眼前浮现的是这芦荡中的花家垛分眀是聚天下好汉的梁山泊,这施耐庵书院就是那108条好汉聚会议事的忠义堂。
当年白驹镇地灵人杰,如今白驹镇人杰地灵。古镇以其神奇的魅力走入人们的视野,一拨拨海内外学者、游人来到这里考察旅游。中央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施耐庵与白驹》在中文国际频道对全球播放后,让这座盐味飘香的文化古镇浮出历史的烟云,吸引了世界的目光。原国家邮电部三次在这里举行《水浒传》特种纪念邮票首发式,台湾著名影视制片人凌峰和著名导演夏振亚先生等先后带着摄制组来到白驹,把施耐庵故里的风光摄入了《八千里路云和月》、《话说苏北大平原》两部记录片。特别是近年来,白驹镇加大了文旅产业的推进力度,一些古建筑得到了恢复性建设。国家4A级景区中华水浒园里,汇聚了水泊桥、聚义桥、忠义堂、快活林客栈、长啸亭、碑廊等特色景点,充满了水泊梁山的神奇韵味。
“天地显罡煞之精,人境合杰灵之美。”这是著名书法家、中国文联书画艺术中心顾问权希军为水浒街碑坊题写的对联,他用行云流水的行草写出了白驹镇天人合一的自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