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说的瓢城,并非至今不知其址的“盐渎故城”,而是通常说的老县城。南宋与元朝时期,盐城曾筑土城,屡有修缮。明永乐十六年(1418),防倭指挥杨清、守御千户冯善重修盐城城池,始改为砖城,并在城外筑月城,驻军把守。 县城形制至此确定,直至抗战时期,前后500多年没有大的改变。在城为厢,出城为乡。上图为瓢城复原模型。
上月在盐城东门闸(老城近郊)西汉大墓考古中,发现一只2000多年前的水瓢,有市民戏称,这是瓢城之源。当然也只是戏称,毕竟瓢城的建成才600年出头。 这座存在了500多年的瓢城,老盐城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承载了无数的人文往事,又是怎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的呢?
这是古瓢城仅存的一截城墙包砖遗址,位于“瓜井仙踪”景点里。寥寥几块厚重的大青砖,见证了改朝换代的沧桑、热兵器时代战火的摧残,在今人眼里,却已很难还原当年的古城面貌。
清代盐城县城墙砖,系市民方先生4年前在市区县前路盐城宾馆游泳馆工地寻获,并捐献给了博物馆。其实,早在三四十年前,尚未开始大规模的城市化扩张和建筑材料更新换代,在盐城人家看到古城砖并不是一件稀罕事,笔者就曾见过两次,当时只是诧异于此砖宽大厚实,作为屋基和垫脚石很是合适。
那么,这座古城是在什么情况下毁掉的呢?人们常说是毁于抗日战火,真是这样吗? 翻看县志,有如是记载:
“1938年3月30日,日机首次对盐城狂轰滥炸。4月26日,日军逼近盐城时,时任国民党江苏省第六行政督察区专员杨庚,在弃城前奉命纵火。日军占领盐城后,又四处放火,连烧七天七夜。火后,全城到处断壁残垣,原拥有1万余户的城市,变成一片焦土废墟。”
这是古城522年来最大一次劫难。其时,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小小一座县城自难幸免。不过,这把劫火烧毁的多是城中的民用建筑物,古城墙除了部分炸毁之外,依然倔强地挺立在串场河畔。
笔者查到曾考亭先生遗作《盐城镇文史资料拾遗》,个中提到:1934年,因县政府在旧城墙上增开新西门,市井出现一段无稽之谈,“盐城是个瓢城,开了新西门,瓢已经破了,不能盛水,将来不是没有财发就是要遭水灾。”这当然是个笑话,毁坏古城的是战争,而不是自然灾害。
前番“焦土抗战”未能阻止日军进攻,在日军撤离盐城后的“1939年,原国民党盐城县政府下令拆除城墙,其方法是各乡分段丈量包干,没有工资,以砖代酬。”
不过,此举看来并未全毁,县志刊发的1941年《盐城县城厢图》上,依然有完整的城墙存在。即使到了1947年8月中旬,华野发动“叶挺城战役”时,古城墙依然有相当一部分存在。原南空副参谋长、华野12纵35旅103团(即“叶挺团”)团长王志增回忆打进县城时的情况: “趁着敌人哨兵缩回城楼里躲雨的工夫,我31名勇士迅速渡过护城河,悄悄隐蔽在城墙下,城头哨兵走动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我31名突击队员突然向城头甩出大量排子手榴弹,炸得敌人晕头转向,随即八架云梯靠上了城墙,一排长马标拖着负伤的右腿,奋勇攀登,仅用了四分钟就冲了上去,第一个把红旗插上了城头。”
时任新华社苏北前线支社记者的戴煌亲历其事,他于1987年撰写的《胜利之路烈士的血肉铺就——盐城攻坚战前线采访记忆片段》一文中,还原了持枪参战打下县城的场景,“当时我已19岁,才第一次目睹这高大厚实的古城墙,而得到的‘见面礼’却是一场血肉相拼的白刃战!”
由此可见,直到1947年8月,古瓢城仍然基本保持原貌,依然高大厚实,但已有一部分毁于战火,有些地段已成了高大的土圩子,包城的大砖已流落民间。在重火力之下,建于平原上的古城越来越不重要,至多只是局部加固,已无全部修复或重建的必要。 县志记载,抗战中,“为便于疏散人员,民国县政府通知各区派工,于1939年4月拆除城墙。50年代初,仍残留旧城墙根痕迹,今已无存。”建国后百废待举,城乡建设步伐加快,破城、拆城,取料他用,平城建设,似属必然。 一句“今已无存”让人无奈。本城最大最重的古迹就这么一点点消失,徒留后人扼腕一叹。今天造再多古城、古街,也只是座新建筑而已。
补说一句:谁拆毁了泰山庙?
一度作为新四军军部的泰山庙,在瓢城西门外。1945年8月,日军投降后,驻盐伪军赵云祥残部,为控制泰山庙制高点,下令将庙内部分未塌的庙房拆除,取下砖瓦木料,在庙后土墩上筑碉堡,使泰山庙彻底毁坏。
来源:盐渎杂谭
荐稿:程可石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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